三年前，现代公益组织研究与评估中心的创办人之一、原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系主任赵环老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赵老师把社会工作作为终身事业，为中心的运营和发展鞠躬尽瘁。在赵老师逝世三周年之际，为寄托我们的哀思，传承赵老师的精神，中心在公众号特别推送赵老师的“督导手记”及学术文集。

公益创投的五项原则

赵环

公益创投的理念缘起于1969年由洛克菲勒三世提出，商业基金也可以通过建设公益慈善组织来追求慈善目的，进而达到对社会的承诺与使命的想法。进入本世纪以来，国内大批公益人士热情倡导以公益创投的方式来发展、改变中国慈善公益事业。2007年初，上海浦东非营利组织发展中心（恩派）公益组织孵化器开始运营。同年，恩派为联想集团策划并执行了“联想公益创投基金”，首次将国际流行的支持社会企业的“公益创投”方式引入国内，为企业参与公益事业开启了广阔的空间。几乎同一时间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零点公司等创投主体通过自筹或募集资源的方式，展开具有创投意义的公益活动。

至今，各种形式的公益创投活动，无论是以政府还是基金会或企业为主体，已发展多年。各地纷纷采用创投的模式资助公益项目，推动了很多公共服务和公益事业的发端和深化。虽说各地对公益创投的看法未必一致，在活动的名称与定义上也有差异，不同地区的公益事业发展程度和服务经验也有距离，但是就本质而言，都具有创投的本质属性。

第一，重视风险管理。创投（venture）意味着冒险与风险，公益创投也不例外。公益创投的投资策略，应该学习企业经营的策略，需要考虑内外部环境的机会与威胁，以及组织的领导风格与组织服务内涵，并以此决定该投入、支持什么样的项目，特别要审慎周密地考虑以何种方式，在多少时间内，投入多少资源。在实施项目过程中，亦要充分考虑各种风险因素的影响，并培育公益组织的风险意识和应对能力。

第二，重视改变目前公益行业惯有的资源提供模式。在公益创投的场域下，资源提供者与使用者是独立参与的伙伴关系，而不是以往的“施”与“受”的关系。这种角色的换位，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塑造着政府与公益组织、企业与公益事业的关系。另外的一层意思在于，公益创投不再是另一种对公益事业的补助形式，对公益组织而言，公益创投更是一种新的募集资源方式。

第三，重视公益组织能力的长期建设。通过参加公益创投活动，公益组织应该积极学习企业的创投与经营理念，由内而外塑造组织品质，为社会公众提供更好更完善的服务，从而迈向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同时必须注意到，对公益组织而言在组织运作的过程中，一个新观念的导入势必会引起组织内部的抗拒甚至恐慌，这常常是组织变革过程中无法避免的。公益组织参与公益创投活动后所遭遇的新观念或新做法，必须有组织高层在背后作为变革的后盾，才能将组织推升至另一个层次。此外，对于创投理念的导入，公益组织可视之为一种变革契机，利用外界资源来促进组织品质的更新，进而兼具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以此降低对单一资源来源的依赖。

第四，重视社会回报率。打一个粗浅的比方，公益创投是捐赠者将款项捐赠给某个公益组织从事某个活动项目，就好比将资金投入营利市场一样。在商业投资方面，必须要有利益回馈机制，而借用了同类概念的“公益创投”，也须强调社会效益和价值，相应地也应该着力去建构创投项目能够带来的社会回报率。在操作层面，应该核算成本效益，并根据回报情况决定所支持的公益活动是否应该继续投入。当然，此种社会回报率并不如商业回报率那么容易计算，因为公益项目回报率的评价基础在于服务绩效。而在工作对象和以人为核心的目标前提下，成效的提升改变，与时间长短、个人价值、群体文化、系统环境均相互作用，难以全部量化评估。一般来说，须先从项目设计入手，进而透过组织内部营运与管理来推动项目，最后根据项目设计中所提到要达成何种目标作为依据，并以此依据作为绩效评估的重要准则。此外，还需构建多元参与的评价体系，并能充分吸纳各方意见与建议。

第五，重视设置退出机制。类似于商业投资领域，创投方须设置退出机制，经过一段时间后对于所资助公司安排退出门槛。笔者认为公益创投也应借鉴此经验。就创投对公益组织的作用而言，一方面协助组织自给自足，建构自我发展的能力，另一方面亦要在有限资源下提供高增值的服务。通常情况下，可根据创投投入的时间长短和项目活动的实际成效，来评估判断服务绩效和社会价值所在，然后分析参与创投的公益组织的运营能力与长期生存能力是否已经生成，以及创投活动是否已经促使该组织进入更高阶段的发展型态等议题，进而决策是否启动退出机制。这也势必要求在最初的创投支持计划中，创投方须与参与组织共同确定退出机制与时机，充分协商与讨论，并制订具体的退出标准。当然，制订退出标准并不是意味着一定要终止支持，而是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时间点和原则界限，让双方有回顾和评价的机会，反省过往活动、预测未来发展趋势，进而提出更新的计划。

随着社会管理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社会公众对公益事业提出了更高要求，各界均在探索公共服务创新的多样化形式，其中公益创投代表着一股蓬勃发展的力量，是当代中国公益慈善事业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未来，坚持发展导向的创投理念，将公益创投与回应民生需求紧密结合、与培育公益组织紧密结合、与社会创新紧密结合，必将让公益创投活动保持长久魅力，在社会建设进程中发挥更大作用。